米迦

14
谈话被“信任”的话题中断，张艺兴不知道如何接话，也并没有心情去思考吴世勋的意思，食物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
隔了很久他才反驳道：“我的身份除了警察外没有别的，不信拉倒。”说完之后把脑袋耷拉下来，专心致志地吃起牛排，样子咬牙切齿，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不信拉倒”。
与此同时吴世勋开启了下一个话题，说了句“这家牛排蛮好吃”，像是在为尴尬的气氛打着圆场，却因为张艺兴迟来的话给打断了。
反倒是张艺兴揪着这件事不放一样，话里还蹦着火气，似乎是在责备吴世勋的不信任，又仿佛在和他赌气。
张艺兴这边正心情不悦，却听见了对方鼻腔里发出的几声嗤笑，听起来是嘲讽意味，皱起眉头朝他看过去，瞅见那人笑得双眼眯成了月牙。
他从吴世勋的表情就能察觉出他并非在嘲笑自己，但却觉得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懂自己刚才那么正经严肃地驳斥为什么能把他逗笑，恼怒地说了句“笑什么笑”。
“牛排跟你有仇？”
“你跟我有仇。”张艺兴嚼着肉，说话含糊不清，却始终坚持着碎碎念，“我跟你有仇！”
吴世勋点点头：“嗯，嗯，好。”
张艺兴哼了一声，最后还瞪了吴世勋一眼。
原本想从他口中得知一些有关他和二老大的信息，无法劝降也至少达成合作，顺便借机警告他堂口中有警方的线人，但没想到这人根本不肯跟他正经谈事，那么严肃的对话都能让他笑出一朵花来。
没改性的臭小孩。
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替他操心这些事情，本来就解绑了分手了，这些事都跟他没关系了。
自己又不爱他了。
对，不爱了。
张艺兴在心里极力劝说自己，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前功尽弃。
但是该保护他还是要保护他。
赌气没持续多久，虽然抬头看见吴世勋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还是有点气恼。
不过他一向这样，性格如此，他早就知道。只是这时候临时弄不懂为什么当年那么喜欢他，还死活非要和人家在一起。
年轻不懂事啊。
两个人的交谈止于未达成的交易，一边不知道在笑什么，另一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一句话没说，脑袋里却全是对方。
“就是缺杯红酒，少了点情调。”结账时张艺兴忙着确认小票，吴世勋却在一边感叹着这顿饭不十分完美，张艺兴瞥他一眼：“你来付账。”
吴世勋掏出裤子兜：“我没钱。”
“没钱你自己一个人住别墅？”
“我的钱都用来租房子了。”
“那你哪来的车？”
“二老大送的。”
张艺兴无言以对，知道他在耍赖，也不好再站在前台拖延时间，飞快地付了款。
暴雨还在下，张艺兴刚推开门，就被淋了一身。
他狼狈地撑开伞，身后赶上来的吴世勋就钻进了伞里，半弯着腰躲雨，一把抓过伞柄，道：“我来撑。”
张艺兴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伞已经被他举起，伞刚好能遮住两个人，但左手衣袖还是险些被打湿，张艺兴下意识地往吴世勋那侧躲了躲。
刚才吃饭被挽上去的右手衣袖还没拉下来，他往吴世勋那边挪动的时候便蹭到了他的手臂。吴世勋还穿着半袖，胳膊的温度传递过来，在这样一个清凉的夜晚显得格外灼热。
张艺兴立刻就意识到这举动太过亲密，转瞬就与他隔开了距离，却因为动作太大被吴世勋察觉。那人纳闷地看着他，把伞倾向他那方，问：“干吗？”
眼看着雨水砸到吴世勋右肩上，张艺兴抿唇，只好在他注视下又回到刚才的位置，把袖子拉下来以作自我保护。
“车停哪儿了？”吴世勋低头问道。
张艺兴不用刻意寻找，一抬头就正好能对上吴世勋的目光——大概是因为有他在身旁太久，所有的习惯都根据他来养成。
这让他想起当年吴世勋在九区做协警的时候，两人虽是同行但因辖区不同，见面还要绕行好久——那天也是个雨天，张艺兴和十区的同事追捕一个逃往九区的犯人，任务结束后随便找了个餐厅吃饭，刚好在里面碰见吴世勋和他的同事。
两人当时皆是一愣，没想到能有这样的巧合，两桌人也因此拼桌边吃边聊，张艺兴和吴世勋在角落里挤在一起，趁着众人注意力在别处时偷偷在背后牵手。
酒足饭饱后吴世勋撑起那把黑色的伞，赶走了要和他共撑一伞的同事，满脸写着“不要来打扰我谈恋爱”，然后在张艺兴和他说话的时候一秒变脸，温柔地注视着他，听他讲话。
那时吴世勋也是站在他右边，他一抬头，就能对上他的眼睛。
除却眉目愈发成熟，一切如故。
“看我做什么？”吴世勋被盯得莫名其妙，但是却不舍得避开目光。而后他听见身边人转过头去，说了句“你好看”，声音几不可闻，在暴雨的咆哮声的映衬下尤其微弱，却足够清晰地传进耳朵——不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听见，还是不想让自己听见。
“我接个电话。”
老苗的电话自然是要接的，备不住有什么紧急任务。他按下通话键，一个“喂”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吴世勋抢过去挂断了。
“你干吗？”
“二老大刚才有行动。你队长打电话肯定是发现他跑了。”吴世勋把电话丢进自己口袋里，“二老大还生怕警察知道——不过他好像高估了你们的能力。”
“你……”
“不会有人员伤亡，二老大只是去接个人，顺便把仓库换个地方。你别接电话了。怪烦人的。”
“把电话还我！”张艺兴伸手去抢，吴世勋换了个手举伞，拦腰截住他，往怀里一搂，让他被迫面对自己：“你先告诉我，‘你好看’是什么意思？”
张艺兴的腰被他胳膊整个环住，他的手指紧扣着他的腰侧，让他根本挣脱不得。
“我就随口一说！”张艺兴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把电话还我！”
“不还。”吴世勋说的理所当然，“下着雨你能看我看到走神？我这么好看？”
张艺兴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恨不得让面前这人立刻失忆，忘记自己一时没忍住说出的话。他羞耻得甚至根本顾不上惦记要回手机，只想赶紧略过这个话题，但是吴世勋显然不肯，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
“是不是爱上我了？这才解释的通嘛。是不是那次行动对我一见钟情，才不舍得杀我？”
张艺兴生怕自己因此暴露，哪知道吴世勋自恋情结发作，只以为自己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而陷入爱河，瞬间松了口气，也不再挣扎，忘记吴世勋的手还搭在他腰上：“你个水仙花。”
吴世勋笑了两声：“被我发现了吧。”
张艺兴懒得和他争辩：“放开我。”
吴世勋乖乖松手，把手机还给他：“理由我都帮你想好了，你刚接电话呢，手机就被一个小偷直接抢走了，现在才好不容易追回来。”说话间又把伞移回左手。
“那我不用把小偷抓起来？”张艺兴嘲笑他漏洞百出的谎言。
“小偷又趁你不注意跑了嘛。”
“嘁。”张艺兴不满地瞪他，把电话给老苗拨回去，接通前还嘟囔说吴世勋就是个小偷。
吴世勋笑着给他打伞，雨没有刚才那么大，但是起风了。
“喂？”
“喂艺兴？”
“我……”张艺兴想给他解释发生了什么，结果老苗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哦，刚才打错电话了，我要给二毛打来着，没事没事，打扰你了。”
“……噢。没事，你忙。”
张艺兴无语地挂了电话。
二老大还真是高估了他们能力。
他觉得有点丢人，也不知道吴世勋听没听见老苗说了什么。
“你不去？”吴世勋尽力憋笑，想给他留个面子，掩藏住自己听见了他们对话的事实。
“不去。”张艺兴懊恼地把手机放进兜里。
“那刚好。”吴世勋又一把搂过张艺兴的腰，“你正好多看看好看的我，没准相处多了我也爱上你呢。”
“放开。”张艺兴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眼看着就到了停车的地方，赶紧脱离了吴世勋的束缚，也顾不上多淋一段雨。

——TBC——
等小金鱼的孩子们辛苦了摸头……
还有补一句我真的不会弃坑的！我只是慢QAQ
上周更了两篇假戏真做这周就更小金鱼哦~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