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

11
警局门口车辆熙攘。
张艺兴从里面出来，脚步轻快地下了台阶。
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拿个文件，却耽误了太久——实际才过去十五分钟而已。
站在这头等车辆过去，他一眼便能看到自己停在对面的车，视线不断被别人的车影打乱，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本该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并不在那里。
这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正在集中抓捕的堂口的一员死皮赖脸地跟到警局外，用一般人的思维都会察觉他别有目的，更不用说一个对犯罪敏感的警察。
但是张艺兴总是不能把他和犯罪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即便想到了这个层面，出于下意识信任他的心态，他也自然地把这些可能抛之脑后。
张艺兴攥紧了手里的文件，趁着车少大步穿过马路。
就在他刚把脚迈上人行道，走近自己车的时候，车的另一面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像超级玛丽一样弹了出来。
吴世勋转过身，不知道在为什么事发愁，眉头紧皱在一起，乍一看全是戾气。他叼着烟，吐了口烟后正撞上张艺兴的眼睛，原本的烦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艺兴闻见烟草味道后也皱起眉，因为吴世勋的突然出现而惊讶。虽不满意他在抽烟，却也庆幸他只是出来抽烟。
吴世勋察觉了他眉宇间细微的动作，连忙把它掐灭，像偷摸干坏事的小孩儿被家长发现了时一样慌张——吴世勋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顾虑他的心情。
对视了几秒后，张艺兴打量了他一番：“你就只出来抽烟？”
吴世勋似乎被问得摸不着头脑：“我……还应该做什么？”
“没事。”张艺兴松了口气，“上车。”
吴世勋乖乖上车，但是很不幸的是也把一身烟味带了进来。
张艺兴摇下车窗，无声地警告他不要抽烟。吴世勋尴尬地问了问身上的味道，只是他自己什么也闻不见：“很呛？”
“臭。”张艺兴直截了当地说。实际吴世勋抽的烟闻起来并不那么刺鼻，只是他习惯性地把儿时的奶香味和眼前人联系在一起。
“……”
吴世勋把外衣脱掉，团成一团放在一边：“衣服脱掉是不是好一点。”
张艺兴斜他一眼：“你怎么不全脱了？”本来只是想说天气太冷要他穿上，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出来就感觉自己在调戏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多冷啊。”吴世勋道。
还好他没察觉。
“不过你同事们都不抽烟吗？你怎么这么受不了烟味？”吴世勋问了句。当警察的压力那么大，抽烟应该是常事吧。
“他们也抽，我就离得远远的。”张艺兴回答道，“你怎么开始抽烟的？”
“就有一阵闲的没事做，心情又不好。刚跟他分手。”
还是因为自己。
张艺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实在没心情撒谎，装作云淡风轻地安慰他“不就是分个手吗”。
若是普通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离婚，也需要时间缓和恢复，更不用说小金鱼——那大概是一种明明以水为生却被骤然袭来的海浪拍死般的痛苦吧。
“张警官是不是要嘲笑我？”吴世勋两手垫在头下。
张艺兴没理他。
“嘿嘿。”吴世勋偏着头，悠闲地问道：“张警官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嘁。
张艺兴本来还要继续沉默，但看到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忍不住要反驳他：“怎么没谈过，谈过好几个。”
“几个啊？”吴世勋问。
“七……啊，八个。”
“……您年纪不大，经历倒是不少。”
张艺兴笑笑：“是吧，我自己也挺意外的。”
吴世勋撇撇嘴，突然有些委屈。为什么自己要有这个毛病？连恋人为什么跟他分手都弄不清，一生都活的迷迷糊糊。
在羡慕张艺兴能有过去记忆的同时他隐约确定了张艺兴并非自己要找的人，可惜地长出了口气。
本来以为有些眉目。
他望向窗外，刚刚好路过一个中学，街道两旁的商铺从眼前晃过。奶茶甜腻的味道突然涌上来，吴世勋眨巴着眼：“警官，我想喝奶茶。”
“……”张艺兴纳闷是不是自己长了一副太好欺负的脸，竟让吴世勋对自己这个“陌生人”毫不客气，根本没一点该有的“矜持”和顾忌。
然后他又气自己没骨气。
张艺兴“要喝自己买去”的话没说出口，转头瞅了他一眼，看见他充满着期待的目光，心就软了，抿抿唇，把话憋回去。
“啊这里就有一家！”
吴世勋指着车窗外，张艺兴却忽略了他的话，自顾自的开车走了。
他本以为奶茶要泡汤，却在张艺兴停车后眼睛一亮：“这家的好喝？”
张艺兴点点头。
其实他觉得这家不好喝，但是他之前和吴世勋来过很多次，吴世勋喜欢这家的所有饮品。
前后脚进了奶茶店，张艺兴没等吴世勋说话就点了单：“一杯巧克力奶茶。”
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娴熟，连忙转头补了句“可以吗”。
吴世勋点头：“可以可以。”
当吴世勋端着中杯的奶茶，像个小猫一样坐在他面前伸懒腰时，张艺兴怎么也不能把他和那个拿着刀拿着枪的人联系在一起。
还是小孩子。
“你怎么不喝？”他问。
“不想喝。刚才在咖啡厅喝过咖啡了。”
“唔……那你对她满意吗？”吴世勋趴在桌子上。
“你这么大个人，”张艺兴看他瘫在那儿，“好好坐着。她人不错。”
“婚礼请我啊。”吴世勋笑嘻嘻，“诶，如果你有伴郎团，可以叫我吗？我应该还没当过。”
“……她人不错，并不代表我要和她结婚。”
“我以为你出去相亲就要结婚了呢。”
“没有。我还不能见一面就喜欢上一个人。”
张艺兴其实完全没必要实话实说——他只要搪塞一下，便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但是很可惜他做不到。
吴世勋朝他笑笑：“也是哈。”
“还要喝吗？”张艺兴见他手里的奶茶见了底，拄着下巴问道。
“不喝了。”吴世勋满足地把最后一口喝掉。
虽然吴世勋这么说着，张艺兴还是又去给他买了一杯。
以前都喝两杯的。第二杯剩三分之二，归张艺兴。虽然他不喜欢这家的味道，但是也比浪费好。
果然吴世勋惊喜地接过来，然后喝到一半实在喝不下撂在了一边。
张艺兴弯了弯嘴角。
跟以前一模一样啊，一点都没变。
他还是那个吴世勋。

===TBC===

我来了！虽然有点短，但是我会勤更么么么！